飛行的船,方格的棋盤上是散亂的黑白棋。
車馬砲兵、黑紅雙對,敵方布局縝密、處心積慮奪取勝利。
「將軍。」
棋子輕敲棋盤,這一步,太剛好。
敵方處心所布的全局,盡輸。
「其實我不會下棋。」因為他只是模仿著那人。
他甩下這句話,就如當年那人一般,瀟灑地留下了背影。
如同當年,他在閃動的柏油路上遊晃著。
一年、過一年,他覺得什麼都一樣,又有些不一樣。
他仍然快中午時進入教室,沒人攔、沒人盤問。
拉開一半的椅子他又推了回去,到洗手間對著鏡子抓抓頭髮。
走回教室,他拉開了自己座位前面的桌椅。
難得的他抽出整面空白筆記本,振筆疾書的在上面寫上密密麻麻、亂七八糟卻有規律的式子。
但這始終不是他的活,長吐一氣,弄弄頭髮,轉身往教室外走去。
徒留那些靜靜躺著的式子。
晚上漫遊,今晚他特地抓了頭髮出門,在自家後的廣場等待著一齣鬧劇。
「喲、今晚還是你一個人啊。」
「唉我今天心情不好,你快點,廢話好多。」他擺著架式、學著語氣,就像當初他所看到的一樣。
揮棍聲震的耳膜鳴鳴作響,今天他無法像當年一樣,隨地撿著棍子隨手丟,然後離開。
他學著他先前看到的各種動作,生疏卻流暢的破敗每個衝向他的人。
「這真是件麻煩事。」他這麼想,而下意識地模仿著。
這場鬧劇沒有主角,有的只是滑稽的配角,演著根本不是劇情的劇情。
「呼──」他長吐一氣,走遠離廣場才弄弄自己的頭髮,恍神如往常地走了回家。
※
他面對著白板,亮眼的紅布條掛在他的正上方:全國數學技藝競賽。
拔開藍色白板筆,麻利的跟著對手一樣以瘋狂的速度飆著。
再蓋上筆蓋時,全場爆出歡呼──他勝利。
理所當然,因為對那人來說,這也是理所當然。
他接受著那如狂浪般的歡呼尖叫聲。
敵方用著疑惑不確定的眼神望著他,「我只是學著他。」他從來很簡潔。
敵方的人瞪著眼,他學著那人的笑,步下了舞台。
於是,謝幕了。
寒風刺骨的夜晚,他戲劇性的,被堵了。
搓著雙手,呼出白煙,眼前車頭燈亮的他眼睜不開──應該是這樣的。
不知道是身體反應壞掉了還是幹嘛,他眼睛毫無退縮的迎上了那白亮刺眼的光芒。
車上下了一個人,從他開始,一圈的車上都下了人,把他團團圍住。
此時的他沒抓弄頭髮,而白光卻讓那些人的眼蒙上了塵,使他們一點也不清楚他是誰。
槍鳴聲突兀卻又自然的朝天一響,他只知道許許多多的風壓朝他招呼過來,下意識的,他學著那個人。
悠閒如他第一次蹙起眉,望像白光的另一端,像是等待般地凝視。
直到最後一個車頭燈破碎,被光照亮的天沉了下來。
敲碎最後一個光芒的是──
心電圖的聲音。
※
怡人的大晴天,他晃悠晃憂的在午餐時間步進自己的教室。
警衛仍在睡覺。
他走進教室,「嘿同學幫我破關!」「我有泡麵你要吃嗎!還是麵包!」
同學鬧哄哄地對他喊話,他如同以前一樣走向自己的位置。
拉開自己的椅子,熟悉的振筆疾書聲從前方傳來。
前方的人聽到他拉椅子的摩擦聲,「怎麼,想到什麼新問題沒?」
他從空空如也的背包裡拿出一張卷子。
「(x+y)的平方。」他笑著把考卷放上桌子。
「媽啦你國中肯定沒畢業。」
那人拿過考卷,刷刷刷地在上頭填上了正確答案。
「欸,我們去看星星。」沒頭腦的,他這樣問。
面對的是那人正要把考卷還給卻擱置在半空中的手、和他錯愕的臉。
「等等,(x+y)的平方搞了你一整晚導致今天神智不清嗎?」
他踹的那人椅子一腳,「去不去?」
「呃......今晚捨命陪君子,回頭記得給我獎勵。」那人說,開始清理東西。
「你才該給我獎勵。」他提起背包,莫名的默契。
「靠我忘記今天晚上有人要來堵我上山看星星。」
「快輾一輾。」
「欸欸你變得好暴躁喔,我沒這麼凶殘吧?」
「呵,你說?」
「也才一年,我個性有這麼糟糕嗎?」
「我看到的是如此。」
當天晚上看星星並不怎麼浪漫,他倆被比星星還多的人給圍成甕中鱉。
「呵呵,星星看不成了。」那人笑著,擺起架式。
「你害的。」他也擺著架式、一模一樣的。
「哎喲、果然狗急了會跳牆,學的挺有模有樣的嘛。」
「呵。」他收起手,「我看星星去,你清完再來。」
「嘖嘖、我們現在共同戰線耶你怎麼脫逃?」嘴裡說著,卻也慢悠悠的清出一條小路。
「狗急了會跳牆,我在崖上等你跳上來。」說完,他慢慢地爬上小丘。
「靠我又不是狗!」
這一晚,白點點的星子伴隨著他們的說話聲,迴盪在空氣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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