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重力加速度的跌入海裡。
誰推他？噢不，他只是不小心絆到石頭，摔下了海。
誰發現他？噢不，那是大晚上，誰都沒發現有人掉了海裡，他身邊也沒有人。
誰撈上他？噢不，他也沒死，擱到隔壁的淺灘上了。
誰找到他？噢不，誰都沒找到他，他只在太陽下烤乾了衣服才走了回去。
誰也不知道這事？噢不，至少有個人是知道他跌入海了，但他從來不知道那人是從何得知。
他們倆仍是寒暄了幾句，各自回了家。
颱風夜裡他乘風破浪後被捲入了海裡。
誰慫恿他？噢不，他只是心血來潮想玩玩，就捲了下去。
誰看到了他？噢不，誰都沒看到，那也是個大晚上。
誰撈上了他？噢不，誰都還不知道這件事，誰撈？
誰和著他一起？噢，那人和他一起。
他也沒號召那人一同乘風破浪，兩人卻是在海上不約而同地打了照面。
連驚訝都來不及，那個什麼海底漩渦還是海浪什麼的，總之就連滾帶摔得捲入海裡。
他很確定那人在摔下去前要說什麼話，但他什麼都沒聽到。
水底張眼是一片模糊漆黑，只剩下手的溫度。
他想應該是被打散了，沒碰見摔下來的另一人。
大概是海太寬了，被捲得七葷八素後，他像個浮屍一樣浮出了海面。
這早已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。
他仰漂著瞄了瞄四周，再不遠的距離找到那人。
那人也瞄到了他，兩人就慢慢滑進。
「你那時要說啥？」他問。
「都要死了問這？先找個東南西北方吧？」
「就是怕突然掛了才問你啊。」
「......先讓喘口氣，累死了。」
「其實我也是。」
兩個像浮屍般飄在海上，為了不成為海上的孤屍，他們討論很久是要拉手還是拉頭髮衣服什麼的。
最後討論出是拉手。
確保另一方掛了可以趕快游開不成為替死鬼。
他們都知道這理由很爛、也沒法說服他倆手拉手，但拉就拉了吧。
他們也不認為這樣飄會飄回岸上，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空氣中有些不易察覺的情緒。
感覺那人手拉著他的手越纂越緊，他似乎捕捉到了什麼。
他仍是鬆鬆的拉著，肌膚碰肌膚般輕輕地拉著。
「所以你要說什麼、那時候？」他瞄了一眼，還是他來打破沉默。
「不、也沒什麼。」
什麼情緒在空氣中膨脹？
噓、讓現在都先靜下來吧。
乘著波浪的浮動，他們飄了彷彿有一世紀之久。
「啊、」那人空出的手指向天，「搜索直升機。」
他朝天一看，雲層中透出光，「啊、真的。」
直升機在上空盤旋，他稍稍施力地碰上那人的手。
在這之後怎麼了？
他們雙雙被救了回去。
當天就上了新聞，那人在學校被盤問的實在有些煩，收上書包請了假便離校了。
另一個則連學校都沒去，反正有去沒去都是那個樣子。
他們不約而同又碰面在大廣場。
那人嚼著泡泡糖，看著那一臉晃悠的人。
他也含著氣泡糖，看著那一副輕鬆的人。
他們對視了一會而後咧嘴笑了出來。
整個大廣場上都充斥著他們的笑聲。
他們這次不用拉手，只是肩並著肩，在夕陽下拉出很長又遠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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