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著路上的人們,突然慌了。
呼嘯的車、叩叩的高跟鞋聲。
他加快了步伐,衝進了教室。
不安地坐在位置上,慌了、一切。
他驚覺自己不在最後一排、不在最後一個位置。
他前面沒有桌子,沒有椅子,也沒有人。
更沒有考卷、書包。
筆。
慌了。
他提起書包,踏出了後門,和走前門的老師擦身而過。
飛奔,所有的風都往他臉上壓迫。
他只感到呼吸困難。
腳卻不能停止。
遊戲街上,一群群圍觀的人。
他露出連他也無法相信的苦瓜臉。
憂愁的像是天快塌下來似的。
他再邁出步伐,沒放多少書的包包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重量。
裡頭放著的東西幾乎壓垮他的肩膀。
世界不大,他所住的地方也就不會太大。
距離也是如此的靠近。
他來到最熟悉的大廣場。
慌了。
慌、荒。
一切突然靜了。
上頭突兀的飛機畫出機尾雲,一連接連的往遠邊飛去。
壓垮他肩膀的包包滑落至地。
卻半點聲響都沒有。
他撓撓頭,拖著背包,背負著夕陽回家。
卻在鑲上繁星的夜晚裡出門。
晚上的街是熱鬧的。
他的眼裡,好多像是皮影戲的人們在走動。
舉著什麼、拿著什麼,也咆哮著什麼。
所有的聲音都穿過了每個縫隙,唯獨沒有穿過他。
他往後跳開這有如觀眾席般的位置,轉身起跑。
跑啊跑、跑啊跑,哪裡是北邊?
誰知道。
誰抓住了他?
誰知道。
誰知道?
他知道。
他被突如其來的力氣拉近了暗巷。
那些宛如皮影般,舉著什麼、拿著什麼的人們猛如浪的直直衝走。
戲散了,他在暗巷裡笑出了聲。
給了對方不痛不癢的一拳,然後拔腿跑出了巷弄。
他奔跑,夜晚的風如此的涼爽。
就這樣,迎來了早晨第一道曙光。
※
他看著路上的人們,待一連串喇叭聲朝他轟去時,他才知道要走路。
他慌了?
不,他又如同往常一樣。
走進剛好敲響第四節結束鐘聲的教室,他拉開椅子。
他又在最後一排、最後一個。
前面有了桌子、椅子。
卻依舊沒有考卷、筆。
那人像是胃痛般抱著肚子,趴在桌上。
「別裝死。」他說。
然後踹了踹椅子。
在一切快結束時,他提起包包正想走出去。
那人悶著聲說:「別再去看皮影戲。」
他站在原地,「嗯,我也覺得不怎麼好看,希望下次可以換點別的演,那種的晚上看可能要去收驚。」
然後跨出了教室後門。
他似乎聽到桌椅摩擦地板聲音。
「跟來做什麼?」
晴朗的日子,好日子。
「怕你去看皮影戲。」
他邊走邊想了想,「不、今天要去看歌仔戲。」
那人纂著拳頭似乎想做些什麼決定。
「今天廣場有廟會,大豬公。」
那人一臉嫌惡地看著他,「我嫌棄你!」
※
但那天晚上那人還是同他去看了歌仔戲,還吃了棉花糖。
「那拳很痛。」那人咬著棉花糖,嘴邊滿是糖霜的說著。
他只是吃著章魚燒,看看那人。
繼續,吃著章魚燒。
那人憤怒地又買了一隻棉花糖,他也再買了一盒章魚燒。
他們很是默契、卻又不是那麼默契。
互換了完好的食物,戲散了。
他們一個邊走邊吃著、另一個邊走邊把玩著,各自回了家。
※
那人發現章魚盒上有個小便條:下次要吃糖蘋果。
那人揉了揉,塞進了他的制服口袋裡。
※
他發現棉花糖棍上纏了張小便條:下次吃烤魷魚。
他解了下來,隨便的黏在他穿的制服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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